第2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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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上, 柳馨堅持開車把何詩彤送回家，盡管何詩彤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她多, 她還是像個護花使者一樣強制性把她拉進副駕駛座說道：“別啰嗦了, 萬一那些潑婦不死心去你家圍堵你怎麽辦？我得負責把你送進家門。”
何詩彤眼泛淚光：“阿馨，還是你對我好, 謝謝你。”
柳馨對這話並不領情：“先別謝我，我還得好好問問你到底怎麽回事？小彤, 你知道的, 我很討厭這種事，說句不客氣的話，今天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朋友, 我不僅不會同情你, 也許還會幫著別人教訓你也說不定。”
何詩彤輕聲答：“我知道，我一開始真以為他離過婚的, 後來他老婆找過我一次, 我才知道, 他們只是分居，一直還沒辦手續。”
柳馨說：“既然這樣, 你為什麽還跟他來往？”
何詩彤的表情有些痛苦, 她咬著唇, 聲音低到不能再低, “一開始我是躲著他，可他不肯放手，還說正在努力爭取離婚, 所以我才會回覆他信息，等他離婚了我們再見面，沒想到這信息就給他老婆看到了……”
“哎……”柳馨嘆口氣，“在泰國時我就不讚成你和他走的太近，就算他真的已經離婚了，別忘了，你還有我師兄啊，你這樣怎麽對得起黎錚？他對你那麽好，難道你希望他也經歷我經歷過的那些痛苦嗎？”
何詩彤揉揉太陽穴：“阿馨，我真的很矛盾，我確實不想對不起黎錚，可我們分開的太久，我太渴望得到別人的關愛了。以前他剛出國前也有人提醒過我，異地戀很辛苦，沒想到我熬了這麽久，終於快要熬到他回來的時候，卻遇見了另外一個人。感情真是世界上最說不清的東西，就算我可以強迫自己不再和那個人來往，可是我心裏時時刻刻都在忍受煎熬，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？”
柳馨靜默半天，說道：“我能理解，但不能支持你，這也是我永遠不能原諒肖婧和汪建宇的原因。小彤，經歷過今晚的一切，你還放不下那個男人嗎？”
何詩彤微微閉上眼：“我盡量。”
柳馨口氣不容分說：“你必須，以後除了工作，不許你再單獨見他，否則我也饒不了你。”
車子一口氣開進了何詩彤家的地下車庫，柳馨把車子鎖好，看著何詩彤進了電梯，才放心的從車庫出來。
一個人從車庫裏走出來，順著小區幹凈的石子路慢慢踱到門口，站在路邊，正打算攔個出租車，停在不遠處的一輛白色轎車卻慢悠悠地開到了她跟前。
車窗搖下，隨著一陣陣清晰的搖滾樂聲，許紹軒那張英俊的臉露了出來，他沖她一挑眉，命令道：“上車。”
柳馨有幾分驚訝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，搖滾聲在她耳邊震天響，他對著許紹軒的耳朵大聲問道：“你怎麽在這？不是去送女朋友了嗎？”
許紹軒把音量調小，唇角一撇：“第一，那不是我女朋友。第二，她家離這不遠，送走她正好順路經過這裏。三，看你這傻大姐剛剛在街頭被打得不輕，我覺得有必要帶你去醫院驗驗傷，沒準還能拿著病歷去敲詐敲詐儲總。”
“不是皮厚、欠打嗎？”柳馨“嗤”了一聲，“這點傷算什麽？太小看我了。”
邊說還故意伸手去摸了下後背，這一摸她才感覺到鉆心的痛，禁不住皺了皺眉，不敢再亂動了。
許紹軒大笑：“還逞強不？”
柳馨翻了個白眼，繞開話題：“那小美女真不是你女朋友？都阿軒阿軒的叫得那麽親熱，你騙誰呢。”
他壞笑著：“你希望是嗎？”
柳馨一撅嘴：“是不是都跟我沒什麽關系吧？不過那女孩看起來很溫柔很賢惠，挺符合您的要求。”
許紹軒好奇地咦了一聲：“你知道哥的要求？”
柳馨說：“不就是膚白貌美胸大，上得廳堂下得廚房，在外像貴婦，在家像主婦，床上像□□嘛，我說的對不？”
許紹軒想了想：“說的好像有那麽點道理，不過你還是把哥想的太膚淺了。”
柳馨隨口嘲諷：“說錯了嗎？難不成你喜歡女漢子？”
許紹軒看她一眼，強忍著笑意：“女漢子也分好多種，正如你說的，膚白貌美胸大的女漢子，就挺符合哥的要求。”
“……”柳馨頓覺無語，側身背對著他，假裝欣賞音樂。
許紹軒專註的往醫院方向開車，音響裏震耳欲聾的搖滾切成了一曲憂傷的布魯斯，男歌手沙啞的嗓音在撕心裂肺地呼喊著：“至少有十年我不曾流淚，至少有十首歌給我安慰，可現在我會莫名的心碎，當我想你的時候……”
這歌柳馨聽進去了，竟然觸景傷情，也跟著難受起來。
她想到幾個月前，公司還在正常運營的時候，她整天忙忙碌碌，到處出差，卻不亦樂乎。
她想到汪建宇還是她男朋友的時候，他們一起裝修新房，籌備婚事，憧憬美好的未來，可是所有的美好卻都在那個初春的夜晚幻滅。
而今，她孤身一人，公司沒開張，項目沒著落，前途渺茫……
誰說冬天過去了，春天就不遠了，屬於她的冬天一直就沒有過去。
許紹軒似乎察覺到她的傷感，故意逗她：“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乖了？不像你的風格啊，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嗎，把我褲子潑濕了，還打了我一巴掌，那一整天見到我的人都以為我尿褲子了。”
柳馨沒被逗笑，反而很傷感的回答他：“那天其實我剛剛失戀。”
“啊？”許紹軒恍然大悟：“臥槽，怪不得那天你失魂落魄的，我還偏偏三次撞你槍口上，這運氣，真該去買彩票的。”
柳馨說：“那時候真覺得你挺討厭的，希望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。”
許紹軒問：“現在呢？”
柳馨說：“現在只有一點討厭吧。”
許紹軒撅起嘴，做了個很受傷的表情，“好吧，至少現在沒有希望我立刻消失了。”
到了醫院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，許紹軒把車停好，帶柳馨朝急診樓方向走去。
走進急診大廳，柳馨看見大廳裏坐滿了病人和家屬，晚上看急診的人也很多，掛號窗口還排著長隊，她正掏出錢包準備去掛號，被許紹軒攔住了，他指指後面的病房大樓：“去那邊，不用掛號了。”
兩人穿過急診樓，去了病房大樓，上了電梯，在十三層外科病房下來。
一出電梯，柳馨就聞到濃濃的消毒水氣味，病房區安安靜靜，不時從室內傳來咳嗽聲和呻.吟聲。
兩人穿過走廊，拐了個彎，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口，那辦公室門是半敞的，裏面側對著門邊坐了位白大褂男醫生，正對著電腦聚精會神的寫東西。
許紹軒悄悄走了進去，往男醫生背後一站，看了半天才拍拍他的肩：“哥，這麽用功？在準備博士論文？”
那男的渾身一抖，驚恐地轉過身，看見許紹軒，才輕輕舒了口氣：“阿軒，你嚇我一跳，這大晚上的。”
許紹軒笑道：“怎麽？醫院外科病房晚上經常鬧鬼？”
“沒有，我正在想論文呢，你小子現在跑來幹啥？找你老媽？對，她好像今晚值班，我來的時候還碰到她了。”
“不是。”許紹軒指指門外，“一朋友受傷了，帶她過來讓你看看。”
男醫生朝門口張望，看見一姑娘正筆直的站在門口，上身黑色短外套，下身牛仔褲，白色小球鞋，穿著雖然隨意，臉蛋看著卻挺清麗。
他馬上朝許紹軒眨眨眼，小聲問：“女朋友？”
許紹軒沖他一噓：“別瞎說，尤其不能讓崔主任知道。”
男醫生說：“知道了，讓她跟我去裏面的觀察室吧。”
許紹軒這才對柳馨招招手：“過來，這是我堂哥許琦，是外科主治醫生。”
柳馨恭敬的點點頭：“許醫生，麻煩你了。”
許醫生對柳馨微微一笑，厚厚鏡片下一雙不大的眼睛熠熠生輝，把她又仔細打量了一遍，才問道：“哪裏傷到了？”
柳馨指指後背和腿：“被踢到了，不過我感覺應該不是很嚴重。”
許醫生扶了一下眼鏡，嚴厲地說道：“不要你感覺，有些傷是你自己感覺不出來的，跟我來檢查一下。”
柳馨遲疑了一下，跟了進去，許紹軒跟在後面也要進去，她轉身把他一攔：“幹嗎？你就別進去了。”
許紹軒鼻子一聳，一臉鄙夷：“切，怕被我看見啊？哥也被逼著學過醫，什麽沒看過？”
“那就看你的小美女去吧。”柳馨還是擋著不肯讓他進，許紹軒搖搖頭，無奈的往許醫生的辦公桌前一坐，摸出手機玩了起來。
許醫生給柳馨檢查處理傷口的空隙，有一名小護士過來找過他，小護士跟許紹軒熟悉，跟他逗笑了一陣就走了。
大約半小時後，許紹軒正想問問裏面處理好了沒有，突然他媽從外面進來了，他一看見他媽就緊張地站了起來：“崔主任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崔主任也不答話，目光朝裏面觀察室看去，許紹軒看到門口伸進來小護士的半個腦袋，立刻就明白了，他趕緊迎上前去，挽著崔主任的胳膊：“媽，我知道你今晚值班，正準備等會去陪陪你呢，你先回去，我跟許琦哥聊會就過去。”
崔主任眼睛一瞪，甩開他胳膊：“別以為我不知道，你帶了女孩子過來，說吧，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禍了？”
許紹軒一臉無辜：“你冤枉我，我要是帶女孩子去你那才算惹禍了吧？”
“哼……”崔主任反駁，“那怎麽老是對我躲躲藏藏的？”
許紹軒說道：“您老疑心病重，我只要跟哪個女孩在一起，您就認為我談女朋友了，我是怕你把人家嚇到。”
崔主任臉色稍緩，苦口婆心道：“你老大不小了，談女朋友很正常，但是我得給你把把關，省得又像那個路盈一樣……”
話沒說完，許紹軒一把打斷她：“好了，媽我知道了，談女朋友一定首先跟您匯報，但目前我還是只單身狗，尚在尋覓目標。”
正說著話，柳馨和許醫生從觀察室出來了，她這會子走路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利索，腰背僵硬的，一手還支撐著腰，頭上掛著汗珠。
許醫生跟崔主任打了個招呼，把手套摘下來，又轉過身囑咐柳馨：“傷的不輕，等明天上班拍個片子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。”
柳馨說：“知道了，謝謝許醫生。”目光卻註意到許紹軒身邊的女醫生，看這女醫生四十多歲的樣子，留著短短的卷發，戴著眼鏡，雙手插在白大褂裏，一臉嚴肅。
柳馨聽到許醫生喊她崔主任，再看看許紹軒眉眼長的跟她很像，她馬上就猜到這可能就是他那醫院婦產科工作的媽媽。
她從椅子上拿起包，走到他們面前，不等許紹軒開口介紹，她就主動喊道：“阿姨好，我是許紹軒的朋友柳馨，今晚多虧他送我來醫院。”
崔主任一直在旁邊觀察這女孩，此刻見她主動打招呼，緊繃的面色和緩了一些，但眼神依然很犀利地盯著她：“柳馨，你是哪裏人？在做什麽工作？家裏父母是做什麽的？”
剛問完，許醫生就看著許紹軒偷笑起來，許紹軒想攔住他媽，柳馨卻大大方方的回答：“我是江東縣人，爸爸不在了，媽媽是退休教師，我現在還沒工作。”
崔主任哦了一聲，還算平靜地問道：“你是上次醉酒住院那女孩吧？這次又怎麽了？”
柳馨頓了頓，毫不掩飾地答道：“被人打傷了。”
崔主任聞言臉色突變，驚訝地張了張嘴，半天沒說出話來。
許紹軒見狀趕緊插嘴，“媽，她是因為幫朋友被打了。你問這麽多幹嘛，走了走了，我得送她回家了。”
崔主任咳了一聲，“送完之後早點回家，明晚我們好好談談。”
許紹軒沖她做了個鬼臉，也不回答，就急匆匆的帶著柳馨出門了。
路上許紹軒還在戲謔：“你真是傻大姐，怎麽什麽都敢說？”
柳馨打了個呵欠：“怎麽了？我是實話實說啊，沒亂說什麽吧？”
“又是醉酒，又是打架，還是個無業游民，你覺得我媽會怎麽想你？”
柳馨大笑：“女流氓吧？你媽肯定想，我兒子怎麽認識這種人，明晚她要找你好好談談，讓你少跟我這種混混在一起，免得被我帶壞了。”
許紹軒眼一翻：“笑你個頭啊，趕緊把你的公司解決解決吧，那麽好的設計，不做可惜了。”
“嗯？你也覺得我的設計不錯？”柳馨唇角揚起，“是啊，不做下去可惜了，雲溪河項目我一定要爭取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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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詩彤眼泛淚光：“阿馨，還是你對我好, 謝謝你。”
柳馨對這話並不領情：“先別謝我，我還得好好問問你到底怎麽回事？小彤, 你知道的, 我很討厭這種事，說句不客氣的話，今天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朋友, 我不僅不會同情你, 也許還會幫著別人教訓你也說不定。”
何詩彤輕聲答：“我知道，我一開始真以為他離過婚的, 後來他老婆找過我一次, 我才知道, 他們只是分居，一直還沒辦手續。”
柳馨說：“既然這樣, 你為什麽還跟他來往？”
何詩彤的表情有些痛苦, 她咬著唇, 聲音低到不能再低, “一開始我是躲著他，可他不肯放手，還說正在努力爭取離婚, 所以我才會回覆他信息，等他離婚了我們再見面，沒想到這信息就給他老婆看到了……”
“哎……”柳馨嘆口氣，“在泰國時我就不讚成你和他走的太近，就算他真的已經離婚了，別忘了，你還有我師兄啊，你這樣怎麽對得起黎錚？他對你那麽好，難道你希望他也經歷我經歷過的那些痛苦嗎？”
何詩彤揉揉太陽穴：“阿馨，我真的很矛盾，我確實不想對不起黎錚，可我們分開的太久，我太渴望得到別人的關愛了。以前他剛出國前也有人提醒過我，異地戀很辛苦，沒想到我熬了這麽久，終於快要熬到他回來的時候，卻遇見了另外一個人。感情真是世界上最說不清的東西，就算我可以強迫自己不再和那個人來往，可是我心裏時時刻刻都在忍受煎熬，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？”
柳馨靜默半天，說道：“我能理解，但不能支持你，這也是我永遠不能原諒肖婧和汪建宇的原因。小彤，經歷過今晚的一切，你還放不下那個男人嗎？”
何詩彤微微閉上眼：“我盡量。”
柳馨口氣不容分說：“你必須，以後除了工作，不許你再單獨見他，否則我也饒不了你。”
車子一口氣開進了何詩彤家的地下車庫，柳馨把車子鎖好，看著何詩彤進了電梯，才放心的從車庫出來。
一個人從車庫裏走出來，順著小區幹凈的石子路慢慢踱到門口，站在路邊，正打算攔個出租車，停在不遠處的一輛白色轎車卻慢悠悠地開到了她跟前。
車窗搖下，隨著一陣陣清晰的搖滾樂聲，許紹軒那張英俊的臉露了出來，他沖她一挑眉，命令道：“上車。”
柳馨有幾分驚訝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，搖滾聲在她耳邊震天響，他對著許紹軒的耳朵大聲問道：“你怎麽在這？不是去送女朋友了嗎？”
許紹軒把音量調小，唇角一撇：“第一，那不是我女朋友。第二，她家離這不遠，送走她正好順路經過這裏。三，看你這傻大姐剛剛在街頭被打得不輕，我覺得有必要帶你去醫院驗驗傷，沒準還能拿著病歷去敲詐敲詐儲總。”
“不是皮厚、欠打嗎？”柳馨“嗤”了一聲，“這點傷算什麽？太小看我了。”
邊說還故意伸手去摸了下後背，這一摸她才感覺到鉆心的痛，禁不住皺了皺眉，不敢再亂動了。
許紹軒大笑：“還逞強不？”
柳馨翻了個白眼，繞開話題：“那小美女真不是你女朋友？都阿軒阿軒的叫得那麽親熱，你騙誰呢。”
他壞笑著：“你希望是嗎？”
柳馨一撅嘴：“是不是都跟我沒什麽關系吧？不過那女孩看起來很溫柔很賢惠，挺符合您的要求。”
許紹軒好奇地咦了一聲：“你知道哥的要求？”
柳馨說：“不就是膚白貌美胸大，上得廳堂下得廚房，在外像貴婦，在家像主婦，床上像□□嘛，我說的對不？”
許紹軒想了想：“說的好像有那麽點道理，不過你還是把哥想的太膚淺了。”
柳馨隨口嘲諷：“說錯了嗎？難不成你喜歡女漢子？”
許紹軒看她一眼，強忍著笑意：“女漢子也分好多種，正如你說的，膚白貌美胸大的女漢子，就挺符合哥的要求。”
“……”柳馨頓覺無語，側身背對著他，假裝欣賞音樂。
許紹軒專註的往醫院方向開車，音響裏震耳欲聾的搖滾切成了一曲憂傷的布魯斯，男歌手沙啞的嗓音在撕心裂肺地呼喊著：“至少有十年我不曾流淚，至少有十首歌給我安慰，可現在我會莫名的心碎，當我想你的時候……”
這歌柳馨聽進去了，竟然觸景傷情，也跟著難受起來。
她想到幾個月前，公司還在正常運營的時候，她整天忙忙碌碌，到處出差，卻不亦樂乎。
她想到汪建宇還是她男朋友的時候，他們一起裝修新房，籌備婚事，憧憬美好的未來，可是所有的美好卻都在那個初春的夜晚幻滅。
而今，她孤身一人，公司沒開張，項目沒著落，前途渺茫……
誰說冬天過去了，春天就不遠了，屬於她的冬天一直就沒有過去。
許紹軒似乎察覺到她的傷感，故意逗她：“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乖了？不像你的風格啊，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嗎，把我褲子潑濕了，還打了我一巴掌，那一整天見到我的人都以為我尿褲子了。”
柳馨沒被逗笑，反而很傷感的回答他：“那天其實我剛剛失戀。”
“啊？”許紹軒恍然大悟：“臥槽，怪不得那天你失魂落魄的，我還偏偏三次撞你槍口上，這運氣，真該去買彩票的。”
柳馨說：“那時候真覺得你挺討厭的，希望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。”
許紹軒問：“現在呢？”
柳馨說：“現在只有一點討厭吧。”
許紹軒撅起嘴，做了個很受傷的表情，“好吧，至少現在沒有希望我立刻消失了。”
到了醫院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，許紹軒把車停好，帶柳馨朝急診樓方向走去。
走進急診大廳，柳馨看見大廳裏坐滿了病人和家屬，晚上看急診的人也很多，掛號窗口還排著長隊，她正掏出錢包準備去掛號，被許紹軒攔住了，他指指後面的病房大樓：“去那邊，不用掛號了。”
兩人穿過急診樓，去了病房大樓，上了電梯，在十三層外科病房下來。
一出電梯，柳馨就聞到濃濃的消毒水氣味，病房區安安靜靜，不時從室內傳來咳嗽聲和呻.吟聲。
兩人穿過走廊，拐了個彎，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口，那辦公室門是半敞的，裏面側對著門邊坐了位白大褂男醫生，正對著電腦聚精會神的寫東西。
許紹軒悄悄走了進去，往男醫生背後一站，看了半天才拍拍他的肩：“哥，這麽用功？在準備博士論文？”
那男的渾身一抖，驚恐地轉過身，看見許紹軒，才輕輕舒了口氣：“阿軒，你嚇我一跳，這大晚上的。”
許紹軒笑道：“怎麽？醫院外科病房晚上經常鬧鬼？”
“沒有，我正在想論文呢，你小子現在跑來幹啥？找你老媽？對，她好像今晚值班，我來的時候還碰到她了。”
“不是。”許紹軒指指門外，“一朋友受傷了，帶她過來讓你看看。”
男醫生朝門口張望，看見一姑娘正筆直的站在門口，上身黑色短外套，下身牛仔褲，白色小球鞋，穿著雖然隨意，臉蛋看著卻挺清麗。
他馬上朝許紹軒眨眨眼，小聲問：“女朋友？”
許紹軒沖他一噓：“別瞎說，尤其不能讓崔主任知道。”
男醫生說：“知道了，讓她跟我去裏面的觀察室吧。”
許紹軒這才對柳馨招招手：“過來，這是我堂哥許琦，是外科主治醫生。”
柳馨恭敬的點點頭：“許醫生，麻煩你了。”
許醫生對柳馨微微一笑，厚厚鏡片下一雙不大的眼睛熠熠生輝，把她又仔細打量了一遍，才問道：“哪裏傷到了？”
柳馨指指後背和腿：“被踢到了，不過我感覺應該不是很嚴重。”
許醫生扶了一下眼鏡，嚴厲地說道：“不要你感覺，有些傷是你自己感覺不出來的，跟我來檢查一下。”
柳馨遲疑了一下，跟了進去，許紹軒跟在後面也要進去，她轉身把他一攔：“幹嗎？你就別進去了。”
許紹軒鼻子一聳，一臉鄙夷：“切，怕被我看見啊？哥也被逼著學過醫，什麽沒看過？”
“那就看你的小美女去吧。”柳馨還是擋著不肯讓他進，許紹軒搖搖頭，無奈的往許醫生的辦公桌前一坐，摸出手機玩了起來。
許醫生給柳馨檢查處理傷口的空隙，有一名小護士過來找過他，小護士跟許紹軒熟悉，跟他逗笑了一陣就走了。
大約半小時後，許紹軒正想問問裏面處理好了沒有，突然他媽從外面進來了，他一看見他媽就緊張地站了起來：“崔主任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崔主任也不答話，目光朝裏面觀察室看去，許紹軒看到門口伸進來小護士的半個腦袋，立刻就明白了，他趕緊迎上前去，挽著崔主任的胳膊：“媽，我知道你今晚值班，正準備等會去陪陪你呢，你先回去，我跟許琦哥聊會就過去。”
崔主任眼睛一瞪，甩開他胳膊：“別以為我不知道，你帶了女孩子過來，說吧，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禍了？”
許紹軒一臉無辜：“你冤枉我，我要是帶女孩子去你那才算惹禍了吧？”
“哼……”崔主任反駁，“那怎麽老是對我躲躲藏藏的？”
許紹軒說道：“您老疑心病重，我只要跟哪個女孩在一起，您就認為我談女朋友了，我是怕你把人家嚇到。”
崔主任臉色稍緩，苦口婆心道：“你老大不小了，談女朋友很正常，但是我得給你把把關，省得又像那個路盈一樣……”
話沒說完，許紹軒一把打斷她：“好了，媽我知道了，談女朋友一定首先跟您匯報，但目前我還是只單身狗，尚在尋覓目標。”
正說著話，柳馨和許醫生從觀察室出來了，她這會子走路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利索，腰背僵硬的，一手還支撐著腰，頭上掛著汗珠。
許醫生跟崔主任打了個招呼，把手套摘下來，又轉過身囑咐柳馨：“傷的不輕，等明天上班拍個片子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。”
柳馨說：“知道了，謝謝許醫生。”目光卻註意到許紹軒身邊的女醫生，看這女醫生四十多歲的樣子，留著短短的卷發，戴著眼鏡，雙手插在白大褂裏，一臉嚴肅。
柳馨聽到許醫生喊她崔主任，再看看許紹軒眉眼長的跟她很像，她馬上就猜到這可能就是他那醫院婦產科工作的媽媽。
她從椅子上拿起包，走到他們面前，不等許紹軒開口介紹，她就主動喊道：“阿姨好，我是許紹軒的朋友柳馨，今晚多虧他送我來醫院。”
崔主任一直在旁邊觀察這女孩，此刻見她主動打招呼，緊繃的面色和緩了一些，但眼神依然很犀利地盯著她：“柳馨，你是哪裏人？在做什麽工作？家裏父母是做什麽的？”
剛問完，許醫生就看著許紹軒偷笑起來，許紹軒想攔住他媽，柳馨卻大大方方的回答：“我是江東縣人，爸爸不在了，媽媽是退休教師，我現在還沒工作。”
崔主任哦了一聲，還算平靜地問道：“你是上次醉酒住院那女孩吧？這次又怎麽了？”
柳馨頓了頓，毫不掩飾地答道：“被人打傷了。”
崔主任聞言臉色突變，驚訝地張了張嘴，半天沒說出話來。
許紹軒見狀趕緊插嘴，“媽，她是因為幫朋友被打了。你問這麽多幹嘛，走了走了，我得送她回家了。”
崔主任咳了一聲，“送完之後早點回家，明晚我們好好談談。”
許紹軒沖她做了個鬼臉，也不回答，就急匆匆的帶著柳馨出門了。
路上許紹軒還在戲謔：“你真是傻大姐，怎麽什麽都敢說？”
柳馨打了個呵欠：“怎麽了？我是實話實說啊，沒亂說什麽吧？”
“又是醉酒，又是打架，還是個無業游民，你覺得我媽會怎麽想你？”
柳馨大笑：“女流氓吧？你媽肯定想，我兒子怎麽認識這種人，明晚她要找你好好談談，讓你少跟我這種混混在一起，免得被我帶壞了。”
許紹軒眼一翻：“笑你個頭啊，趕緊把你的公司解決解決吧，那麽好的設計，不做可惜了。”
“嗯？你也覺得我的設計不錯？”柳馨唇角揚起，“是啊，不做下去可惜了，雲溪河項目我一定要爭取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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